南烟

麦雷(神夏)/暗巷组(神奇动物在哪里)/EC

【麦雷】 Road To Salvation(一)


灵感来源于杨永信事件,在阅读了微博此事件的受害者写下的纪实文章后,我构思出了这篇文章。


1991年的英国,Lestrade19岁,Mycroft 23岁,Sherlock 16岁

 

(一)

Lestrade在坠落,又一次熟悉的梦境里。


暖黄色的阳光从高大榕树密密麻麻的叶子间隙洒下来,他靠着树干,懒散地翻着摩挲发旧的诗集,卷着边的书页在指尖划过。


一个浅棕色的小脑袋在他的腿上摩蹭着,毛茸茸的发丝,声线清朗的少年,带着慵懒撒娇的语调恳求他:

“Greg,再给我念一遍吧,你知道的,《 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 please.”


他的笑容爽朗,咧嘴就是一排白色齐整的牙齿,手指抚了抚在躺在他腿上的少年的卷发:

“好吧好吧,小淘气鬼,再念一遍,你最喜欢的诗.”


Greg低下头,微笑僵在脸上。


强烈的电流猛地穿过他的脑袋,鞭打着他的身体,鼻尖似能闻到烤焦的味道,弧圈闪烁白光滋滋的响着。手上翻开的那面只剩一行黑色的粗体的大字在扭曲: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他的头疼的好像要裂开了,Lestrade咬紧牙,哗哗地翻着整本书,所有的页面上都只印这一句话,在他充血的眼球里旋转,变大。

天暗了。


半躺在他腿上的少年早已无影无踪,只有他自己,用双臂抱紧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身躯,嗡嗡的骂声,粗重的咆哮和喘息在耳边片刻不停地疯狂肆虐,不管他如何用力捂住耳朵都无济于事。


“滚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去,”

“恶心的变态,敢染指我的孩子。”

“果然是没父母教养的野孩子。”

“······”


电流声穿过他的眼球,他的脑袋,他的骨髓,冷厉的白光。尖锐的疼痛穿透全身,定格在一张冲他微微笑的脸上,噩梦的根源。

“我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

Lestrade醒了,面色扭曲。

 


他花了一会儿才分清自己身在何处,从头到脚的疲倦与乏力感让他用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身冷汗,太阳穴突突的疼,全身肌肉酸痛。闭上眼还能感受到电流的灼热停留在皮肤的表面,Greg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凌晨三点。暗暗评估了一下自己,糟透了。


他鼻间轻轻哼了一声,用手勉强支起自己不至于脱力躺倒在勉强称之为床的地方上,他自嘲地了一声,踹掉了身上几块布拼凑起的被子,摸了摸被冷汗浸湿的后颈,粗喘了一声。


半年前的Lestrade会对这一切感到绝望,但对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扭开灯,蹭到狭小房间的书桌前,Lestrade抓起笔毫不犹豫的写下去。承认了无数次的罪行,例行了无数次的求饶让他驾轻就熟的写下每天必备功课一般的“认罪书”。


这次无非是还有点别的东西罢了。


“半年前,我无耻的引诱了一个男孩儿······我让寄养我的Kent夫妇伤透了心,”

“···今天我没有认识到Anthea的错误,逞一时之气,对辛辛苦苦教导我们的Doctor大吼大叫,这是很不正确的···”

“我身上的暴力因素值得被好好教育,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他笔落不停,流畅而自然,这是第多少次?一万遍写这个了吧。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是Doctor的耐心拯救了我···”


Greg突然怔住了,好似回过神一样呆呆地看着他写下的字,他慢慢放下笔,眼神陌生。


看看他在半无意识的状态下都写了些什么啊,他低沉的笑声带着一点呜咽。


“我是个疯子,我就应该被好好教育,”


这真是我写下来的东西吗,还是这已经成为我的本能了?


不,别被这个给洗脑了,振作起来,Greg。


他用力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一只手按掉桌上的灯,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倒在桌上。


借着窗户透过的微弱夜色,Lestrade看了一眼安在墙顶上的监视器。用高大的身躯做掩护,左手飞快的在撕下来的小纸张上匆匆写下几行潦草的字迹:


“我没有错。这里的一切才是错的,我不会被击败的!”


他犹豫了一下,在下面添上了一行字:

“我会成为一个警察。”


黑色的墨水在暗黄色的皱巴巴的纸上分外刺眼,Lestrade左手紧紧的攥着这个,手里的汗让刚写上去的字迹模糊了几分。他将脸埋在臂弯里,深棕色的眼闪着灼热的火花。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点信念。他身处深渊,但不会妥协。

他吞下了那张纸条。


嘴,喉咙和胃都在灼烧,之前服下的帕罗西汀片让他泛起一阵阵恶心,Greg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冷笑,将表情恢复到之前的温顺安静,按开了桌上的灯。

 


“Lestrade.”冰冷机械的声音叫到他。

“到。”他立好身子,站的笔挺而恭敬,目不斜视的盯着门口。

“Doctor叫你过去,带着你写的悔过书。”

“是。”

他拿起桌上的本子,步伐利落,面容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温顺而麻木。

 

“啊,Greg,你来了。”昨晚梦里微笑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坐在宽敞桌后的男人身着白色的大褂,金丝框的眼镜挂在胸前,精致的胸牌在口袋外反射着阳光,勾着华丽的字体:


行为矫治中心主任:Dr. Smith


Lestrade迅速压住内心不自主的恶心,表情诚挚,身子微微前倾,半低着头,举起了自己的“悔过书”。


穿着白大褂的人接了过去,草草的翻了翻,搁在了桌上,他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指了指他身前的木头椅子。

“坐。”

“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


“是的,Doctor,”Lestrade将双手摆在腿上,规规矩矩的坐着椅子的前1/3处,用力挺直脊背,低着头,搅着自己的手指,眼中甚至带着一点泪花,


“我昨天真的太鲁莽了,根本没意识到Anthea行为下存在的思想问题,还一心和您顶撞。真的很对不起您。”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恳求而抱歉。

 

 Smith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敲了敲笔。想了想他最初认识的桀骜不驯,像一团灼烧火焰的人,又细细端量了眼前这个发丝柔软贴服的乖巧的孩子,回想了下看到的昨晚监视器里他的表现,声音柔了柔,带着一丝诱导:


“那有没有记恨昨天的惩罚?你是怎么看待的,Greg,全部告诉我,没关系的。”他甚至拉起Lestrade冰凉的手,像是年轻人的贴心好友,更像宽恕一切的神父。


“我真的错了,dotcor,那让我深刻认识到了自我的错误,那是我应得的。”Lestrade甚至低低的抽泣起来,任凭男人轻拍着自己的手,带着几声让他头皮发麻的“好孩子”的安慰声。


“好了,Greg,你回去吧,惩罚必不可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这个,”他微微笑着,指了指桌上字迹工整的“悔过书”,“周二时候的大会上念给大家听,可以吗?”


Greg如每一个知道犯了严重错误的孩子,忙不迭的点头鞠躬,在他准备踏出门的那一刻,背后又响起来了那个让他脊背发凉的声音:


“给你安排了一个室友,也是A2班的督导,希望你能在他的监督下变得更好。”

“Mycroft Holmes”


“是,谢谢您。”

 


Lestrade僵硬的站在众人中间,随着口哨声挥舞着胳膊和腿,弯腰,起身,指尖碰地,这是每天例行的“锻炼”,无数个身着统一制服的他们动作一致。


“认真点,小伙子们。”胸前挂着牌子的人来来回回的巡视,扯着尖锐的嗓音吼叫,手中的本子时不时在谁的名字后面记一个圈。


“你们要从心里明白拥有锻炼的重要性!”

“这一切都在为你们着想!”

“再下去点,你态度不对,快。”


Greg努力重复的够着地面,眼神空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算是逃过一劫,但不知道Anthea怎么样了。”


他想了想昨天下午在走廊尽头声嘶力竭尖叫哭喊的女孩,Anthea,她一向麻木淡然的面孔在被众人拖拽着离去的绝望,眼神黯淡了一下。不经意的余光瞟到拿着本子的人在他身边停下,Greg立马排除了脑中的杂念,更加努力的去够地面,脸因充血而涨得通红。


他自身难保,更遑论他人。

 


在拥挤的过道和人群间挤来挤去,Lestrade费力的走到自己的门前,推门进去时脚步一收站住了,有些愣愣的抬起了头。钉在门上写着他名字的铭牌上多了一行字体,端端正正落在“Gregory Lestrade -A4 ”的正上方

“Mycroft Holmes-A2  Inspector”

 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推开了门。

 

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整齐的三件套西装,坐在,当然,现在已经不只属于他的椅子上,合上了之前好像快速记录着什么的本子,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灰色冰冷的眼睛,考究贴身的西装搭红色的领带,一手随意的插兜。

典型的英国绅士。


这是闪过Greg脑子里的第一念头,他忍不住嗤笑自己,行了,Greg,在这里?英国绅士,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一片令人作呕的泥潭,只存在恶心的掌控着他们灵魂傲慢的伪君子,以及他们这些苦苦挣扎的蝼蚁。


这可不是属于绅士的地方,即使他有着再相似的样子。


Greg恭顺的弯着腰,听见自己低沉而礼貌的声音:


“您好,sir,我是A4班Gregory Lestrade”


年轻的男人站起来,带着似乎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伸出了手:“Mycroft Holmes”


Lestrade有些惴惴不安的轻握了一下那只手。


“想必Doctor已经同你提过,我自今日起将与你同住,”Mycroft靠在木头硬质的椅子上,姿态自得的仿若在自家的沙发。


“是。”Lestrade表现的如每日一样的温驯乖巧。


“坐下吧,不必拘谨,”Mycroft嘴角象征性的抬了抬,“你肯定也明白,我为什么会被安排到这里。”


他看见坐在床边的Lestrade抖了抖,指尖被捏的发白。


“不必紧张,我的孩子,”这样的称呼从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人身上说出来往往会引人发笑,但Lestrade不敢笑,一方面是面前的人气场实在是太具有侵略性,让你不自觉落了下风,另一方面,在这种地方你永远都是要做那个老老实实听话的人。


对,听话,这是他来没几天就明白的道理。


“一点,是你昨天的下午的鲁莽行径让Doctor有些担忧,当然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情,”Mycroft笑了笑,似乎不以为意。“主要是我原来的地方有新人被安排,于是我主动申请调来。”


Mycroft的腔调并不是亲切的朋友式谈话,只是平稳的叙述事实,Lestrade不自觉的思考着,但却是这里少见的不带有高高在上的傲慢与鄙夷的人。


他和他们不一样,那些人,其他督导,那些每天拿着本子时刻记录着他们过失,用最所能想到的最尖酸刻薄的话语嘲骂他们一切的人,他和他们不一样,Greg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想着。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该说点什么,半抬起头,他带着被训练出的最完美的笑容:真挚的,一点羞涩的Greg式的笑容。


“欢迎您的到来,sir。”


他终于近距离看清了Mycroft的面容,还有那双敏锐闪烁的灰色眼睛,他看了进去,好像自己整个人被看穿了,脑中如闪电般突然蹿进了另一个人。


相似的锐利的,洞察一切的眼神。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话语如流水泄出:


“Sir,您和Sherlock Holmes有关系吗?”


气氛僵住了。Mycroft的眼里仿若有密密麻麻的冰棱浮起,冷冷的闪烁。


完蛋了,这是Lestrade内心里唯一扭曲放大的字眼,过了多久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不得体的,可能遭至惩戒的行为。


“My boy,恐怕我和他除了Holmes这个姓氏相同外,无任何关系。如果要说我是否知道这个人,那是肯定,A1班,大名鼎鼎,永远找不到正确方向,令人担忧的男孩儿Sherlock,和他同一姓氏真是我的不幸,让你产生了这样不好的联想。”年轻的Mycroft嘴角的笑容冷淡而礼貌。


“我很抱歉,Sir,请原谅我。”


“去吃饭吧,Lestrade。”Mycroft转过身,在桌上摊开了之前的笔记本,Lestrade不敢多看一眼,低声应了个“是”就向门外走去。


“对了,如果你进门后在观察这间房间是否还有监控,我还是很乐意提醒你,它们被移走了,虽然我觉得你需要那个,但很遗憾的是,我本人还是不那么喜欢它们的,至于你,”悠闲的腔调打了一个转。


僵硬在门口的Lestrade觉得背后冷汗又冒了出来。


“Doctor相信我有那个能力管教好你。”


“是的,sir。”Lestrade应和,迈向走廊,之前那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这两个Holmes真不是一家的吗,他真的很难想象到除了Sherlock那个小鬼之外,还有人能观察到他进门后向屋顶的匆匆一瞥。


该死,他不该再有这个念头了。

 

注:

1.《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我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是英国“湖畔派”诗人William Wordsworth(威廉·华兹华斯作品)

2.“BigBrother is watching you.”出自奥威尔作品《1984》,反乌托邦三部曲之一,已成为经典名言被广泛使用。

3. 帕罗西汀:精神类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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